批評的資格
本來我還是想拿這個開個玩笑,但卻被一個噴嚏給阻擋了,所以趕緊乖乖吃藥。因為吃了感冒藥,所以整個人在捷運上感覺人都要飛天了,好在還是比較順利地抵達了公司。還好我自己是一間獨立的辦公室,要不然按照日本人的性格,我這種感冒的人簡直就和活動的病毒傳播機差不多了。不過為了不打擾其他人,我還是囑咐大家來我的辦公室務必要注意。
然後我就一整天幾乎沒有離開辦公室,還好Kondo這個大好人幫我送來了熱水和便當。他還特意給我帶了他老家靜岡縣的一種特殊薑茶,並且為我訂購的便當還是番茄雞湯面。喝薑茶對抗感冒似乎是東方人的習俗,而感冒要吃番茄燉雞又似乎是西方的一種玄學,忽然感覺我這是要被中西醫結合了嗎?不過感冒的時候都喝熱水還是很有效,儘管這件事聽上去似乎沒有多大的意義。
我的手機上雖然沒有安裝WeChat,但是公司的辦公電腦上還是有這個聊天軟件。我在出國前曾經在國內一家LGBTQ組織擔任過幾年的義工,但後來發現和管理者的理念不合而選擇了默默退出。大概是因為我的退出還算體面,所以我並沒有被清理出他們的義工聊天群,算是他們的“編外義工”。結果今天就在這個義工聊天群就被莫名牽連進一件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而且也讓我對這個組織及其管理者的偽善態度感到更深的厭惡,並且在表達了我的觀點之後就主動退出了聊天群。畢竟,換不投機半句多。
我被牽連進的討論是有關一名同性戀者應不應該更主動地選擇“出櫃”。其實我對於“出櫃”的態度就是,每個人的性取向就是他的個人隱私,他有權力選擇是否公開以及何時在何地公開,其他任何人都沒有權力替他做這個決定。但是我不知道一個同性戀者是否出櫃怎麼會女性權益這件事綁定?按照那名管理者的說法就是如果男同性戀者不主動出櫃的話,那他就有騙婚的可能,這對女性不公平。我當時就被他的說法給震驚了,因為按照這個邏輯推論的話,因為每個男人都有陰莖和睪丸,所以他們都有強姦女性的可能,那為了保護女性就應該閹割全體男性。
我於是反問他,我有過“騙婚”的歷史麼?既然沒有的話,那你就不能拿一件我沒有做過的事情來批判我。我說我沒有出櫃的原因一方面是我們這輩人的父母更加保守,我不希望他們難堪;另一方面則是我父母目前都有冠心病等心臟方面的疾病,我不想因為這種事情而刺激到他們患病。何況我想我的父母大概率已經知道了我的性取向,只不過我們彼此默契地不說破這件事。有時看破不說破也是一種體面。
為了反駁我的說法,他就舉例了A先生。因為A先生同樣是這個組織的義工,而且也和我同齡,並且他出櫃了還被他的家庭所接納了。其實我原本對於A先生的態度是敬而遠之的,因為他的很多做法是我不認同的。
但這次他拿A先生舉例,我就反駁他,一個明明知道自己喜歡男性的人居然和女人結過兩次婚,而且第一次離婚的原因是因為女方沒有給他生兒子。因為A先生的第一段婚姻期間並沒有放開“二胎”,再加上A先生的第一任妻子不願意為了生二胎而放棄自己的工作,於是兩人離婚。最後A先生選擇出櫃是因為一方面他的第二任妻子給他生了兒子,另一方面則是他的第二任妻子抓到了A先生和男人出軌的證據……
我毫不客氣地說,即便我同為男性和男同性戀者,我對A先生的這種做法是感到非常惡心的。而且我還知道A先生之所以一直資助這個組織,目的不過是為了“獵艷”罷了。因為組織內有許多大學生乃至高中生義工,所以A先生的目的就昭然若揭。而且根據我的了解,A先生甚至會花錢購買這些年輕孩子的性服務。
回到家後,我跟家榮抱怨了這件事,結果家榮是聽得目瞪口呆。他說為什麼這麼厚顏無恥的人居然還有勇氣去批評一個正常人?我想了想,最後苦笑著說道,這大概是因為他們自以為他們是正常的,而我反而是不正常的。家榮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
然後我又跟家榮說了那名管理者的一些惡心事情……以前他就常利用給同性戀者提供檢測或心理服務的便利去性騷擾這些求助者。由於這些求助者通常都是在最無助的時候認為找到了一束光,因此對於他是非常信任的,然後就會發生一些不適當的接觸。
求助者以為這是一段救贖的開始,可他本人卻只當成是一次一夜情。甚至他連一些HIV感染者都不放過,然後玩弄這些感染者的身體和情感後就不管不顧。不止一個HIV感染者被他拋棄之後一度不知道該找誰求助,最後還是我幫忙聯繫其他LGBTQ幹預組織幫忙他們去CDC做進一步檢測及領取免費治療藥物。
我講完這個人的黑歷史之後,家榮又一次目瞪口呆。我最後聳聳肩表示,反正我已經離開那個組織,甚至我們現在都不在中國了。家榮抱著我說道,沒想到世界上真的有如此惡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