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律师的职责是做什么？维护当事人的利益，或者，维护法律的正义与公平？
我一直好奇David E. Kelley会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在他编剧的剧集里嘲笑美国的司法或政治，同时又热爱着美国的司法制度。
我记得我说过，David E. Kelley是一个“堂吉诃德”式的人物，也许看起来他是那么的荒诞不经，但是我却无法轻视他对自我原则的坚持和热爱。
在《Harry’s Law》（律政俏师太，哈莉与法律，鞋店事务所）的第05集A Day in the Life里，我们又再度遇到文中开头的那个问题。
其实如果你看过David E. Kelley上两部美剧《律师本色》（The Practice）或《波士顿法律》（Boston Legal）的话，你会发现今天这一集似乎在哪里出现过。
记得在《律师本色》中的某一集（具体我也忘记了），Ellenor Frutt遇到一个非常苦难的抉择。
她所辩护的男子是一个杀妻凶手，而更让Ellenor觉得恶心的是，这个男人居然要利用独生女儿去制造合理怀疑（Reasonable Doubt），然后让自己脱罪。最后再利用一罪不二审（Ne Bis in Idem）的原则让自己的女儿脱罪。
而最让Ellenor气愤的是，她也被这个凶手欺骗了。她不仅将那个无辜的只有八岁的幼女送进了监狱，而且又帮助一个谋杀妻子的男人脱罪。
但是她无法说出真相。
更重要的是，即便她说出了真相，法庭也无法采信她的证词。因为她是凶手的辩护律师，他们之间受到“律师客户保密特权”的约束。
无论是“一罪不二审”还是“律师客户保密特权”，这些都来自《美国宪法第五修正案》。
No person shall be held to answer for a capital, or otherwise infamous crime, unless on a presentment or indictment of a Grand Jury, except in cases arising in the land or naval forces, or in the Militia, when in actual service in time of War or public danger; nor shall any person be subject for the same offence to be twice put in jeopardy of life or limb; nor shall be compelled in any criminal case to be a witness against himself, nor be deprived of life, liberty, or property, without due process of law; nor shall private property be taken for public use, without just compensation.
黑体字部分的翻译是“任何人不得因同一犯罪行为而两次遭受生命或身体的危害；不得在任何刑事案件中被迫自证其罪”。
不得自证其罪原则其实最后衍生出了很多美国司法实践上的例证，例如：米兰达警告；夫妻特权；医患特权以及律师客户特权。
Ellenor无法检举这个男子，但是她的好友Alan却出手了。虽然依靠这份证词将男子绳之以法，但同时Alan面对吊销律师执照的危险。
我在事后特意咨询过一个研究英美法系的教授，跟他讨论过这个案例。
后来他认为之所以法庭会采信Alan提供的证词而不采信Ellenor的证词，原因在于Alan并非当事人的律师，他是诈骗了当事人。
在他欺骗当事人的时候，当事人放弃了他的沉默权，所以Alan的证词是可以被采信的，这并不违反毒树之果原则。
但是Alan被吊销执照除了诈骗一个罪名之外，更重要的是他违反了律师客户保密协议。
在英美法系中，律师客户保密协议被认为是构筑整个司法体系最重要的基石。
而在《律政俏师太》第05集中，这个问题又出现了。Harry代理的男子真的杀妻凶手，因此Harry拒绝为这个男子辩护。
但是法官拒绝了Harry的申请，而Harry作为报复在法庭上讲出了自己的客户是凶手的事实。
于是法官只能宣布这次审判无效，同时以藐视法庭将Harry送进了看守所。最后，她还要求俄亥俄州律师协会永久吊销Harry的律师执照。
当然，编剧不会让Harry丢掉她的饭碗，否则这部美剧就没有进行下去的任何必要了。
在《律师本色》中为Alan辩护的是非常不喜欢Alan的Eugene Young。
Eugene Young是一个很正派的刑事辩护律师，他的责任是将杀人犯和强奸犯送回到街上。
但同时他却不在他的辩护过程中用任何法律的漏洞或灰色地带，这一点恰好与Alan相反。
虽然Eugene Young不喜欢Alan Shore，但是在这一次，他还是有感于Alan的正义感，为Alan辩护。
他指出在马萨诸塞州（《律师本色》故事发生地）是允许律师在某些时候违反律师客户保密协议，将客户的隐私暴露出来。
当然，律师协会的审判官们被Eugene Young说服，取消了对Alan的惩罚。
不过这是马萨诸塞州，而本剧则是发生在俄亥俄州，似乎又有许多不同。
律师协会的审判官在乎的不是Harry违反了规则，他们在乎的是为什么Harry要去违反规则。
在他们看来，Harry作为一个享誉全州乃至全国的资深律师，为何会犯一个连菜鸟律师都不会违反的低级错误。
他们认为即便Harry觉得有违自己的原则，她大可用诸如家庭、身体健康等等原因搪塞过去，而不应该用当众检举这般低级的方法。
尤其是主审官认为Harry这样违反了司法界的规则和道义。
但是Harry就此嘲讽了所谓的司法界道义早就违背了人类的基本道义，律师们不择手段的唯一目的就是让自己的当事人脱罪。
很显然，Harry的自我辩护说服了几位审判官，他们最后还是决定放Harry一马。
而且DEK也接着主审官的嘴，大大地嘲讽了美国律师协会一番。
最后，Tommy真的越来越有Denny Crane的范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