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笔我心 · 2016年3月31日

春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记得在中文系念书的时候,我的美学课老师说过一句很特别的话,“悲秋是全人类共有的情感,而伤春却是我们华人或华夏文化圈特有的独特情绪。”或许真的只有我们大中华圈的人看到美丽的春景还会感叹韶华易逝,然后产生莫名的悲伤情绪。用刻薄的话说,就是病恹恹的人看着一株海棠花,非要咳一口血再叹一声。

我的大学有樱花园,每年花期的时候,整个城市的人都会到我们学校来赏花。不过樱花的花期极短,两周后便枯萎凋谢。若是撞上一夜春雨的话,那么第二天必定是满地落英,而枝头再无花朵。

自从那年愚人节之后,春天总会和某个美好的名字联系在一起。

放心,我不是在写他。因为他有太多太多的人去纪念他了,不差我一个。我怀念的是,三个在我生命里匆匆出现又匆匆告别的人。

 

原来死亡从来不是一场盛大的典礼

或许是看过很多大人物的去世,总觉得死亡如同出生和婚姻一般,一定有一场盛大的典礼。直到我初中的时候,某个同学的猝然离世才打破了我的这种想法。

关于这个同学,他的容貌已经模糊,名字虽然还清楚记得,但我也不敢保证我的其他同学们还记得他。总之他在期末考试之前离开了班级,再得到他消息的时候是知道他在千里之外的异乡,死于冰冷的手术台上。国人讲究叶落归根,狐死首丘。但他却选择了最残酷的一种离别,客死他乡。

关于他的死,没有典礼,没有纪念……甚至当时的我们只是茫然地望着彼此,或许只有他最要好的几个朋友落下了点泪水。而几天后,大家又在愉快地讨论《还珠格格》,没有人再记得他。

 

原来死亡从来不是一次永久的安息

我认识他的时间非常短暂,而且我认识他的时候并不是他最好的时候,这是一种遗憾。那个时候我正在忙于毕业,当得到他去世的消息时,我有点不敢置信却忽然又觉得这或许是他的解脱。

对于自杀,我的感觉很复杂。首先,我认为自杀是个人的选择和自由;其次,我也认为自杀对于第三人有非常不良的示范;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自杀对于你来说是解脱,但是对于你的朋友来说,却是一辈子枷锁的开始。

我没有去参加他的葬礼,因为不想再带去更多的伤害。于是我们找了他的两个同学代表我们去志哀。从此,每年春寒料峭的湘江,都会有人丢下一束鲜花。

原本我以为随着他的过世,所有的恩怨情仇都随风散去了。只是没想到几年后,一场关于他是否存在的争论在网络上平起波澜。我也不知道是因何开始,只知道一群自诩正义的粉红少女们打着“真理和真相”的旗帜去探究他的一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些秘密本该随着他的离世而带进棺材里。可就是这群理智客观中立的粉红少女们一次次地打破次元壁,冲进到他人的生活里去揭露他人的隐私。她们义正严词地说,如果错了,她们就道歉。

可是这样的承诺就让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破坏宪法赋予公民的公民权么?何况,当一切真相都解开之后,那些需要道歉的人都一个个消失了。只留下满地狼藉,让他的朋友难过和痛心。就的疮疤被揭开,还被人狠狠地撒了一把盐……

 

原来死亡从来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我和他似乎不算特别要好的朋友,但我们在网路上还是有一些我们的话题可以聊。我知道他的一些秘密,他也知道我的一些秘密。

他有白癜风和焦虑症,同时他的家庭非常不幸福。因为白癜风的原因,他的数次感情都无疾而终。由于感情的失败,导致焦虑症的发作;而焦虑症的发作,又进一步让白癜风恶化……于是一切形成了一个恶性的死循环。

他曾和我说过,他想一了百了地解决这个问题。

那晚我和他讲了一整夜的电话,我用很多例子去劝服他。甚至我安慰他,医学如此昌明,白癜风什么的,也许明年就有治愈方案了呢?

他听了我一次,却没有听我第二次。

在他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我接到了他妹妹的消息,他自杀了。

他在临死前写了一篇遗书性质的日志,只是我错过了。他妹妹没有错过,但是却错过了他。等他爸爸赶到的时候,只留下他冰冷和再也不会烦恼的身体。

我和小落聊起了这件事,我说我觉得我有责任,我明明知道他情绪不稳的时候,却忽视了他。小落安慰我说,你不可能看着他一辈子,很多事情都是他的选择,和我无关。

我知道和我无关,但是,这真的不是一次最好的选择。

 

能同途偶遇在这星球上,燃亮飘渺人生,我多么够运。

无人如你逗留我思潮上,从没再疑问,这个世界好得很……